因为取圈名苦手而有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昵称,叫的比较多的是春日/院长,请随意就好。王攻不逆。

权臣

summary:某一档的女帝决定挑一个开国组体验一下权臣剧情,一上来就选择了最高难度。


“我劝你不要。”凰凌世说。

封帧把手里参沙以文的奏折放下来。乌发红眸的女人正悠哉悠哉地品茶,以一种用“品”来形容十分勉强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杯子里装的是酒。凰凌世并没有看他,却仿佛连他手中奏折上的每一个字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封帧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没等来下文,索性主动开口:“陛下有什么指教?”

“指教算不上,只是提醒,”她咽下一口茶水,手指贴着杯沿心不在焉地画圈,“北狐十年岁贡只剩一年多了吧?你把她拉下来,打算换谁上去?”

封帧知道她不是在等自己的答案。于是他只是沉默着,看着凰凌世把茶杯推到一边,掰着空出来的手指开始数。“艾思悦和鄢若水肯定不行。你治沙以文的罪,他俩肯忠心才怪。元谭是有点本事,但平北军里他的支持者可不止一个,你也不希望赤凰的平北军变成元家军吧?至于鞠才,他可是卢季庆的亲学生,卢瑾前阵子新晋了竹君,他女儿应该也有五岁大了吧。常霞和郭刃倒是都不错,可那之后我要纳居侍中入宫的话,他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到时候你不是又要有麻烦吗?我知道你眼高于顶,连当年跟我打天下的这帮人也看不入眼,但思来想去,你好像最能倚仗的,还是他们啊。”

封帧仍旧沉默。凰凌世似乎是说累了,又自顾自斟满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太久没见朕的武将们了,一时思念,胡言乱语说了这许多,倒教人见笑了。”她笑,“封爱卿还是自行定夺吧。”

“结党营私一事,本也可大可小。”他把放下的奏折又拿起来,慢吞吞道,“就罚沙都督一年的俸禄吧。”

斜倚在榻上的凰凌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笑起来。

“如此甚好。”她说。


封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即使已经官拜中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从奏折里抽出对自己不利的部分烧掉、再擅自判处看不顺眼之人的罪行,即使皇位上那个人想要查他的案、定他的罪、贬他的职,刑部官员也会因为畏惧他的权势不敢动手,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人太平静了。

他一度以为对方仍有什么后招,毕竟她登基十年,虽然宽纵出了他这么一个大权臣,但要说完全没有自己的势力,也不太可能——可是权臣的日子已经过了五年,凰凌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非要说她哪里不对劲,就只有在御书房看他烧掉折子、在朝堂上看他定人的罪、甚至偶尔训斥他被顶回去时,露出的表情——惬意的、笑吟吟的,就好像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凰凌世有时甚至会主动与他调情。他们还会偶尔进行一些床笫之间的活动,他往往意乱情迷,而凰凌世虽然神情享受,却仍给他一种游刃有余之感。他甚至试过在过程中僭越地掐住她的脖子——反正僭越之事他做的多了,并不差这一件——但凰凌世只是笑着,仿佛在包容哪位贵君床上的小癖好,语气轻松得很:“爱卿这是要弑君吗?”

她甚至没有尝试着挣扎或掰开他的手。她力气很大,这一点在她还是赤凰军首领时就已经充分体现,要是真刀真枪地对抗起来,他不能保证自己会是她的对手。但她只是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起随着动作垂落在她脸侧的、他的发丝,完全不在意脖颈处的压迫感,似乎确信他一定不会在这种场合杀死她。

他确实不会。他当然享受作为权臣的感觉,但比起权力,他更享受掌控凰凌世的过程。虽然凰凌世的态度常常表现得不像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但他不认可的命令,她也确实传达不下去,这是事实。他拦不住的只有对方在后宫里、宴会上乃至秋狩上撩拨或宠幸新的旧的美人儿,毕竟帝王要开枝散叶,延绵国祚——他尝试过让御史台弹劾他们中的几个,给他们扣上足以流放甚至斩首的罪名,但凰凌世似乎并不伤心,转日就又开始招惹新的美人儿,于是他也不再作无用功了。

这些人给她生了许多孩子,那些生在宫外的,有些被认回来了,有些没有,他看不出这之中有什么规律,大概都仰赖凰凌世的心血来潮,就像她心血来潮地把他从变州调回羽都、调进内阁,又心血来潮地坐视他成为一个权臣一样。唯一的例外是他自己,他在生产前仍把持朝政,凰凌世靠在御书房的椅子上看他批折子,关切地问:“封爱卿这么敬业,不让自己和孩子休息休息?”

“多谢陛下关心,臣还应付得过来。”他面不改色,继续批折子。凰凌世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唤来一旁伺候的人,又拨了些名贵药材送去他府里。其实他有多半时间都不在府上,有时折子多,或者他懒得出宫,索性就宿在栖梧宫里,反正也无人敢置喙——栖梧宫的主人本人都要时不时与他在榻上上演些颠鸾倒凤的戏码呢。

不过他生产那日倒是在府中。下人们要去通传,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却还是由他们去了。九死一生地挣扎在鬼门关的权臣,和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谁都不会觉得对方会错过这个将自己处理掉的机会。但他还是任由下人去通传了——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她在场的,即使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没关系。

而他确实也没有付出生命的代价。封帧醒来时看到凰凌世正守在床边,见他醒了,很欣喜地命人把孩子抱来给他看。是个女孩,有着随他的肤色,但五官皱在一起,看不出像谁。她的喜悦不似作伪,仿佛真的只是在为孩子的降生单纯地感到高兴,而不是作为一个失势的皇帝,忌惮这个孩子日后可能造成的威胁。她甚至主动提出要认回这个孩子。“六皇女就叫寄云吧。”她说,“爱卿以为如何?”

封帧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于是凰寄云的名字就这样出现在玉牒上,然而名字背后的那个女孩在四岁那年于喧嚷的灯会上消失。他为此伤心不已,甚至病了一场,批折子时都咳嗽不断。凰凌世也颇为难过,但见了他边咳嗽边批折子的模样,还是露出了嘲谑的表情。“爱卿可要保重身体,”她说,“不然还没等朕驾崩,爱卿就先西去了,可还怎么荣登大宝呀。”

大概是伤心得狠了,他实在病得不轻,以至于刚要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陛下以为臣会活得更久?”

“爱卿不这样希望吗?要是你走在前头,将来朕要掘你的坟、鞭你的尸、抄你的家,爱卿可就只能在地府看着干着急啦。”凰凌世慢悠悠地站起来,踱步到他身后给他拍背顺气,“不过爱卿也不必舍不得,就算这副躯体咽气了,也不会影响我继续看着你的。”

“陛下也信这些神鬼之说不成?”他向来对这些论调嗤之以鼻,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凰凌世见他不信,竟探身取了支笔过来,开始在奏折空白处乱涂乱画。封帧看着奏折落款处居峻的大名不禁眉头狂跳,但凰凌世毫不在意,径直画下一道墨线,又画了个歪歪斜斜的圆圈,最后用一个三角形框在圈外。“爱卿可要记住这个符号。”她说,“等我死了,就拿着这个符号再来找你。”

封帧只当她犯了癔症在胡言乱语,他比较在意的是居峻看了折子上的鬼画符会作何反应,恐怕又要油嘴滑舌地多事一番。这桩小插曲很快便被抛之脑后,他和凰凌世继续在御书房过着一人批折子一人偷闲的日子,好几次他恍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权臣,而是被黑心皇帝坑来替人干活的倒霉鬼。但这样的念头很快就一闪而逝——批阅奏折意味着权力,谁会觉得掌握权力的人是倒霉鬼呢。


开国二十一年的元宵灯会,封帧赢下了灯王赠予凰凌世。她没再继续漫步,而是单独召见了他,他们在无人的厢房内纠缠在一起。那双数十年如一日的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凰凌世的手抚过他脸上的皱纹,他在那一刻几乎要觉得对方的动作带了几分怜惜的意味。“你老啦。”她在喘息的间隙轻声说,“我也老了。”

“陛下还年轻。”他在快结束时感受到自己的力不从心,因而这句话说得格外真心实意。凰凌世笑着摇头,那笑意很快便迅速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怅然的神情。“我上个月才过了四十六岁生辰。”她一边任由他为自己整理头发,一边感慨道,“你在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开始长皱纹了。”

可是凰凌世没有长出皱纹。时间的流逝仿佛把她遗忘了,她的面容永远静止在了二十六岁,那时赤凰王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凰凌世登上帝位,开始学着如何当好一个统治者。后来这项任务被封帧代劳,除了偶尔旁敲侧击地对他的政令评价几句外,她多半时间都在沉迷享乐——这荒唐的作风一度惹怒了师殷,于是他们顺水推舟地把他丢去地方担任刺史。师殷一开始甚至不愿在年末回羽都参加宫宴,直到前几年才和缓了态度,只是见到她时仍旧绷着脸。其他人的态度要稍微好上一点,这大概归功于赤凰确实被治理得不错,他们可能会被后世史官口诛笔伐,却不会成为赤凰的罪人——否则镇西平北掌军权的二位大都督恐怕早就举旗造反了。

“这几年科举的人才质量都不错,可以挑几个好交游的,派到地方去做长史、县丞,说不定能打听到寄云的消息。”凰凌世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他们身量相仿,因此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但她并没有调整的意思,“我这几年灯会都在找她,什么结果都没有……恐怕是流落到外地去了。希望她还活着。”

封帧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示意自己听到了。此刻的他们不像权倾朝野的臣子与被架空的傀儡皇帝,倒像一对为女儿走失而伤心不已的寻常夫妻。凰凌世沉默了一会儿,推了推他的手,于是他难得配合地放开了她。“我累了。”她说,“送我回宫吧。”

他没有问凰凌世是否需要他留宿宫中,凰凌世也没有主动提,于是他最终回到了府上。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听到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封帧和衣睡下,当晚做了许多梦,错乱的场景在梦境里一一闪过,从年末的宫宴到秋狩,到文会,到春日赏花宴,到不知是谁的婚礼,最终定格在廿余年前的一个晴日,红衫银甲的赤凰领袖打下了变州城,利落的马尾在脑后随风而动,整个人意气风发。

封帧被府中的下人唤醒。他在对方战战兢兢的声音里艰难地睁开眼睛,迷茫地听见皇宫的方向传来沉重的钟声。他几乎要以为混乱的梦境还没有结束,否则自己怎么会听见有人说皇帝驾崩了呢?


凰凌世死了。封帧感觉自己花了很长的时间接受这个事实,即使他亲眼看见那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躯体安静地躺在栖梧宫的床上,那双火焰一般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他在之后努力回忆当时的自己都做了什么,好像对着哪个倒霉的下人发了一通火,好像责令刑部彻查,试图为凰凌世的死找一个理由,再去制裁这个理由——但最终没找到。不是下人的疏忽,也不是刺杀或下毒,赤凰的开国皇帝确乎是这样安静地自然死亡了。这个事实让他陷入了迷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揣摩他接下来的举动,是扶持哪位皇女?还是自己称帝?但封帧脑海里只有这些年以来试图掌控凰凌世的徒劳努力。他掌控了权力,掌控了赤凰,唯独掌控不了凰凌世——她生前如是,死后亦如是,赤凰的开国皇帝像一只自由的鸟儿,在他眼皮底下从人世间轻盈地飞走了。

国丧是大事,他吩咐礼部去操办,礼部尚书支不盈是他的第一个学生,他对她的能力向来很放心。凰凌世没有立储,她的孩子们也不曾在朝中担任一官半职,遑论建立自己的势力。封帧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打算遵循传统,选中了某位歌者出身的早逝贵君诞下的皇长女——还好皇长女不是世家子的女儿。他想。那孩子比崔梅君的女儿只年长几个月呢。

他对皇长女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前,凰凌世把对方召去御书房,赏了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不到十岁的小皇女规矩地谢恩,怯生生的表情盖不住语气中的喜悦:“哎?难道是生辰礼物,好开心啊。”凰凌世摸摸女儿的头顶,像一个寻常的母亲那样语气温柔:“映儿又长一岁了,要好好读书哦。”

皇长女凰映早已开府,平时住在宫外。封帧到她府上时,只见这位十八岁的皇女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面对这位把持朝政十年有余的权臣面无惧色,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光临。他为对方这意料之外的反应微微皱眉,还未来得及宣读诏书,凰映就已经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语出惊人道:“封大人来拥立孤继位吗?”

她亮出一只手。封帧悚然一惊,以为早已忘却的回忆在一瞬间纷至沓来。他想起当年的御书房,想起凰凌世漫不经心地在奏折上画下的符号——一条墨线,一个圆圈,以及一个框在圈外的三角。

纵横交错的符号落在凰映的手心里,连同皇长女笑意盈盈的眼睛,都与当年御书房内信笔涂鸦的凰凌世如出一辙。



——

一点写作思路:

04会使用“朕”和“我”两种自称,使用后者的时候比较真情实感。

风筝能成为权臣是04有意操纵的,风筝不记得成为权臣的心路历程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他想要自觉主动地成为权臣几乎是不可能的,高傲性格要想涨影响力费死劲,我在这里给04留了十年的操作空间(

皇长女不是世家出身而是歌者的孩子,这也是04有意安排的,避免日后自己驾崩,风筝不得不拥立世家后代然后很快被清算。

04选择是否认回孩子结合特质、亲爹长相、亲爹配色等多种因素,于是在外人看来就是没什么规律。

风筝反复强调自己希望掌控04,其实反了,他真正希望的是04来掌控他()但由于04想打权臣档,但风筝又是本质sub(什么东西),游戏的世界意志与风筝的个人意志相融,debug出了一个“想被控制的风筝试图通过成为权臣勾引04从他手里抢回权力,他想感受被04抢回权力、逐渐被04掌控的过程”。包括风筝会听取04对政令的建议、生产时没阻止下人通传喊来04也是这种潜意识作祟。这个debug方式按理是说得通的,因为当皇帝的被大臣夺权肯定要挣扎,但04不走寻常路地躺平了,于是debug效果不完善,风筝总觉得哪里不对。

04画的符号是死亡圣器,在hp里意味着老魔杖(墨线)、复活石(圆圈)和隐形衣(三角)。我把它挪到媂世界,对应的是帝王与权臣争夺(虽然凰封并没真争起来)的“权柄”、04作为一代去世又在二代身上醒来的“复活”,以及让宿主在时间流逝面前“隐形”而不会衰老的血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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